导  读：2017强国知识产权论坛6月2-4日在北京国家会议中心举行，本文是张晓煜在企业分论坛上的演讲稿。东旭集团首席知识产权官张晓煜认为海外初创型科技公司是我们未来开展海外并购的首选。但是这类公司中投资并购中的知识产权问题，往往是一个非常核心的问题。所以张晓煜建议大家可以从投前、投中、投后三个层面，对相关的知识产权问题进行系统全面的安排和处理，这样可以实现我们投资并购价值的最大化。


我们这个分论坛的主题是战略管理与价值实现，我个人认为在企业知识产权工作中，最能体现战略管理与价值实现的一个方面就是投资并购业务中的知识产权工作。东旭集团在近两年开展了大量海内外的投资并购业务，我们知识产权团队有幸参与其绝大部分的工作，所以今天借此机会跟大家分享一些我们在这方面的工作心得和体会。


我今天跟大家分享的题目是海外收购初创型科技公司的知识产权问题。为什么要特别聚焦于初创型科技公司这个企业类型，下面我会做一个详细的说明。其实今天跟大家交流的就一个主题，就是我们国内企业在收购海外初创型科技公司的过程中会遇到哪些知识产权问题，我们怎么很好的应对和处理。我的发言主要从三个方面展开。


一、海外并购整体状况


介绍一下东旭集团，东旭集团是成立于97年的一家民营企业，最初从光电显示产业起家，现在产业已经发展到集光电显示，包括高端智能装备制造，以及环保产业等等，拥有三家上市公司，200余家控股及参股的子公司。东旭集团之所以产业发展这么快，跟它在投资并购领域开展了大量的工作是密不可分的，包括国际、国内的，我们做了大量的投资并购业务，对产业链有一个快速的延伸。


下面我跟大家简要说一下海外并购的整体情况。这几年，中国的企业海外并购业务一直是处于蓬勃发展的状态，我们从2014年到2016年，尤其是这三年，海外并购呈现一个爆发式增长的过程，有关数据显示，2016年我们中国企业开展的海外并购项目达到723个，比2015年增长了73%，其中500个项目公开了交易金额，金额总数达到3318亿美元，比2015年增长94%。


我们可以看到增长趋势呈现出非常良好的态势。但在2017年出现了转折性的变化，2017年一季度无论是规模数量，还是规模金额都出现的大幅度的下降。伴随这个下降趋势还有两个变化，一个是并购的领域。并购领域从我们前几年比较热门的能源、不动产这个领域逐渐向科技领域转变，数据显示，从2015年开始，我们科技领域的并购项目超过了50%。另外一个变化趋势是，民营企业作为收购主体的增长趋势非常明显，现在已经超过了并购的73%，之前都是央企收购国外企业，现在民企增长趋势非常突出，尤其是中小型民营企业。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变化趋势？影响因素非常多，这跟我们中国经济发展所处的阶段，包括我们最近外汇管制政策有关。大家如果了解的话，就会有所感觉。另外就是我们企业的一些发展战略等等，这些因素都是密切相关的。


基于各方信息，我们得出这么一个结论，在可预见的未来，初创型科技公司会成为企业海外并购的首选目标。我们可以这样来思考，大家首先要意识到，虽然说2017年海外并购趋势出现了下降，但是海外并购仍然是中国企业快速做强做大的一个重要选择，国家也会对此采取长期支持的态度。但是我们更应该意识到，无论从国家政策的引导方向来看，还是从企业发展战略的选择来看，我们已经逐渐从重资产型，像能源、地产等等，逐渐向科技领域的并购项目转化、转移。


另外一个，从最近国家的外汇政策大家可以看出，如果是规模较大的国外子科技公司，其实对国内企业而言，后期的并购操作过程中会有很大的不确定性，尤其是在资金方面就会遇到很大的障碍。而且刚才提到了民营企业，从中国民营企业的并购偏好来看，他们更倾向于小而美的科技型公司。


从外部因素来看，以美国为例，尤其近一两年，美国初创型科技公司的发展遭遇到低谷，这类公司的融资也不像前几年那么顺畅。在这种情况下，中国企业在资金和市场方面的相对优势，往往会成为这些公司的一个战略选择。


二、海外并购中的知识产权问题


在收购这类公司的过程中，我们会遇到哪些知识产权问题呢？我们先看一下所谓的初创型科技公司有什么特点，以美国为例，美国这种初创型科技公司他们的技术来源往往是来源于一些美国的高校和科研机构，这种来源方式不像中国。我们很多高校是校办企业，其实美国没有什么校办企业，他们都是通过专利许可和转让的形式，来把技术成果向初创型公司转移。


另外一个特点，美国的投资公司往往有PE的介入。如果说技术是硅谷腾飞的引擎，那么风险投资就是引擎的燃料，可以从中看到PE的作用。这类公司知识产权肯定是核心资产，因为他们成立的时间短，你说知识产权有什么固定资产，几乎是没有。但是这类公司往往现阶段的财务状况不是那么好看，而且很多甚至处于亏损的状态，但是他们有非常清晰的未来规划和发展愿景，而且说出来非常打动人，成长预期比较好。


基于这类公司的特点，我们归纳总结了一下，其实在收购这类公司过程中，往往遇到三类知识产权方面的问题。


第一，投资决策之前，我们做知识产权尽调的过程中需要关注的一些方面。投资尽调这块大家相对比较好理解，尤其我们一些服务机构，在企业的并购过程中也会承担类似的工作。


第二，投中谈判，我们觉得这是大家应该额外关注的一点。我们往往在这个工作过程中存在一个认识上的误区，我们投资并购业务中的知识产权工作，很多人认为仅仅局限于知识产权尽调这块，但是对我们而言，我们认为投资并购中的谈判工作才是我们知识产权工作的一个重点，这样的话只有在这个过程中，我们知识产权人员的深度参与，才能把尽调过程中发现的问题得以很好地解决。


第三，投后管理意义也非常重要。


三、思考模式与应对策略


下面针对上面提到的这三个方面的问题，结合我们在实际工作过程中的一些体会，跟大家谈一下我们对这些问题的思考模式和应对策略。因为这类公司知识产权涉及到核心资产，所以知识产权的尽职调查应该是这类工作中非常重要的环节，我们认为应该在项目立项之前，对我们所从事的这个行业的知识产权进行分析、调查，对这个行业的知识产权布局做到心中有数。在此基础上可以很好的做目标公司，跟我们公司现有的知识产权状况的一个相关性、协同性的判断。


另外一个方面，我们刚才也提到，这类公司的知识产权往往来源于高校，所以他跟高校之间签的专利学科合同的审核就非常重要。我们一定要在外部律师的协助下，对这些合同相关的核心条款进行一个严格的审核，因为这往往关系到我们收购之后业务能否顺利开展的一个核心问题。


另外一个实施地的限制，依据美国《专利法》的相关条款，我们遇到美国政府资助的一些科研项目中产生的专利，实施地是有一个要求的，有些情况下只能在美国进行实施。所以我们一定要对这个情况进行详细的判断，不要说我们本来是想拿到国内来实施的项目，但是由于触犯了限制条款而不能得以实现了。


另外一个就是权利这块，美国高校在研发过程中，发明人、参与人往往会比较复杂，最后导致专利申请人可能结构会相对复杂。我们在权属确定要注意，不要发现另外一家第三方也有这种应用权利，这样会对我们后期造成一定的风险。


投资并购过程中的谈判工作，其实这对谈判人员的要求是比较高的，而我们现阶段大多数企业的知识产权管理人员在这方面是能力相对欠缺的，所以这也是导致我们无法深入参与这项工作的核心原因。我们建议大家应该在这方面对我们的IP人员加强培训和学习。知识产权交易结构的确定很重要，我们购买的是整个公司还是其中的部分业务，我们知识产权业务范围怎么来切割等等，这需要我们在投资谈判中进行一个深度的参与。


另外是一个投资并购协议，这是投资并购业务中最核心的一部分内容。协议的拟定，一定不要完全依赖外部律师，因为外部律师再专业，毕竟对我们公司整个发展战略，知识产权战略，以及前期的尽调发现的问题，对我们公司的影响，等等一系列的问题，肯定不如我们自己内部人员考虑得周到和全面，所以投资协议中知识产权条款的拟定，一定要我们相关的人员参与。


我们在收购后期，财务会有大量的工作，包括对无形资产的评估等等，这时候也需要我们知识产权人员的深度参与，因为财务评估过程中，他对相关的知识产权专利还是有一个非常到位的理解。


第三块就是直接的谈判过程，谈判过程对我们参与人员的谈判领域要求非常高。我们这块一定要注意一点，把知识产权尽调过程中发现的问题转化为我们谈判中的筹码。一些问题我们内部知道是可以接受的，但是它确实是作为问题存在的，这时候可将其作为一个谈判筹码，为我们争取其他方面更有利的谈判对价，应该说这也是一个策略上的考虑。


最后一个方面是投后管理。因为我们收购这类公司，核心目的是要获得他的知识产权。但是这个知识产权的获取不仅仅是权利上的获取，更重要是资产上的获取。我们对他这个知识产权收购过来之后，它这个知识产权无形资产怎么样能转化为我公司的竞争优势，这才是我们关注的一个核心和目的。所以这需要我们在投后管理中做一系列的工作，我们需要通过对目标公司，以及我们公司自身的知识产权进行盘点，怎么样让目标公司的知识产权和我们的资产进行融合，相互补充，最终提升公司知识产权竞争优势。


另外一个很重要的方面就是管理方式的整合，毕竟他们是国外公司，而且国外初创型科技公司虽然公司规模不大，但是在知识产权管理方面非常专业，他往往由专业律师管理。我们这方面的一个原则是，在实现充分授权的基础上，来进行我们统一管理的模式。一方面给他充分的授权，但是另外一方面，我们总部会对其实行统一管理。这样的话，对后期的成本控制，对专利的全球布局，尤其是中国战略布局，我们可以进行更好地把控。


大家一定要注意，对国内侵权行为的监控，应该是我们的重点。不要出现我们从国外引进一项非常先进的技术，使其成为国内一些公司搭便车的一个机会。我们后期也要对技术来源方的科研院所进行跟踪和管理，这对我们技术持续性的创新是有一个很好的作用。


我们认为这种海外初创型科技公司，是我们未来开展海外并购的首选，应该说是一个优选目标，但是这类公司投资并购中的知识产权问题，往往是一个非常核心的问题。所以我们建议大家可以从投前、投中、投后三个层面，对相关的知识产权问题进行系统全面的安排和处理，这样可以实现我们投资并购价值的最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