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  读：改革进入深水区，创新也进入关键时期，开放也遇到了一个很重要的节点，在这样关键历史节点上我们知识产权怎么做？苏州市知识产权局施卫兵副局长从感性现状和理性现状以及改革动力不足三个方面阐述知识产权管理现状，并以苏州的地方改革实践为例，分享苏州知识产权综合管理实践成果，给地方知识产权行政管理工作体系的构建带来启示，同时，他也对《知识产权综合管理改革试点总体方案》如何落地提出了方向。

我讲的题目是地方行政管理体系的构建。现在，国务院部署知识产权管理改革试点这项工作，苏州在方面已经走出了一步。通过苏州实践来看，我们如何深化这个改革、落实这项改革，我想讲三个方面：

第一，我国地方知识产权行政管理现状。

第二，苏州知识产权管理改革的一些体会和成效。

第三，下一步如何推进知识产权改革，国家层面提出的是试点，苏州可能是深化改革的问题。

改革是非常难的事情，知识产权综合管理改革更是非常艰难的事情。苏州从2008年开始改革，成效非常明显，但是推进过程中还是有很多的困难。国家层面，从问题提出到党中央进行讨论，国务院出方案，时间还是比较长的。

（一）感性的现状

从管理学或从行政管理角度来看，知识产权管理理论研究还不是十分的充分，这里面争议还是比较多，或者说大家认知上还有很多不统一的地方。因为很多学者把知识产权更多地认为是私权，认为政府对私权的干预尽量少为好，让市场自行处理。很多专家学者认为专利申请是企业的行为，这是私权利。政府为什么拿钱补贴他，不理解。我们这几年工作中经常听到这样的一些话题。从法律概念层面来讲，专利、商标、版权肯定是私权利。但是是不是只要是私权利，政府就不需要进行相应的一些干预、引导？未必。举个简单的例子，买房子，房产是私权利，但政府前前后后从不同角度进行调控，房地产市场不好的时候，希望房子卖出去的时候，政府通过税收政策鼓励，包括契税优惠，包括贷款的时候利率的调整，这些都是政府对私权利的干预，房地产热的时候，政府又是限购又是限贷还限卖，这是什么？知识产权是从西方国家引入进来的概念，最初就是在市场经济的环境下产生的制度，随着一两百年的发展，知识产权制度本身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现在来讲，知识产权可能不是简单的私权利的问题，更多地是跟公共政策关系非常密切的事项，特别是推动创新过程中的知识产权就是一个公共政策工具，所以知识产权不只是简单的一个私权利。特别是在知识产权制度发展上，美国等发达国家起着主导地位，美国的知识产权战略非常明确，就是要引领主导全球知识产权制度的发展，包括美国把知识产权制度纳入到国际贸易这个体系里面，这是非常明显的公共政策工具的体现，其他国家也是一样。韩国知识产权强国也好，包括我们国家现在提出了知识产权强国也好，都是一个政策工具的体现。讲知识产权是权利、是资产、是竞争工具，包括讲知识产权是一个国家、地区核心竞争力的标志或者战略性资源，如何来理解这样的一些概念？我觉得现在可能在理论上或者在实践中都没有完全把它把握好或者认识透彻，所以在操作层面以及理论层面有很多不同的看法，我们要加强这方面的研究。

第二个现状，分散管理跟相对集中管理并存。知识产权在中央层面，管理分得很开。到了地方，现在开始有少数的地方开始改革了。最早的是深圳，专利、商标、版权合在一块，后来由于受到干预，把商标管理职能又还给原来管理部门。2008年苏州开始专利、版权二合一改革，当时市里面领导也有这样的想法，专利、商标、版权的合在一块管理。看到深圳这样的一个前车之鉴，后来只把专利、版权合到一块来。后续就是上海浦东新区真正的三合一改革，接着是长沙，长沙市委市政府把改革方案出了，后来暂停了也是受到一些相关的干扰。今年4月份成都的郫都区真正做了三合一改革，目前来讲分散管理跟综合管理改革并存，以分散为主。

第三，部门设置多元化。知识产权行政管理在地方上部门设置是五花八门，省一级可能好一些，省、市、县模式不一样。省一级知识产权管理部门相对好一些，特别是像知识产权专门管专利的，但是大部分都是二级管理部门，由省政府直属机构或者科技厅管理的二级部门进行管理，机构性质有行政机构的，有事业单位的；商标在省工商局，版权一般在新闻出版局；到了地市一级可能就更复杂了，这个里面是更加多元化了，有一些是专利管理部门挂在科技局，有些是事业单位。江苏比较多的是挂在科技局，也有在科技下属的二级事业单位，这个里面也是比较丰富的。版权可能更加复杂一些，有一些地方根本没有版权局，连挂牌的版权局都没有，商标管理部门基本上是工商局的内设处室；现在到县级层面是市场监管局了，商标在市场监管局，专利在科技局，有的地方挂知识产权局，有的地方没有，有的就是挂知识产权局，可能他的科室设置也是非常虚的，有设科的已经很不错了，有的科只是挂牌的科，原来叫做科技成果科。版权在文广新局，有的地方是不挂牌，连科室都找不到的。目前部门设施多元化，从中央到地方这个里面非常复杂，也非常丰富，我想在中国行政管理体制里面，当然这个里面涉及到几个法律规范：专利法、商标法、版权法，统起来的话，知识产权管理部门，没有哪一个体系是这么复杂的。

第四，地方知识产权工作体系多样化，做的工作都不是十分的统一。地方上，江苏原来倡导八大计划、八大工程，这个体系化是比较明确的。2008年国家战略出台之后，创造、运用、保护、管理，定了一个方向，创造是企业主体行为，管理一大部分也是企业的管理，但是政府如何管理，也是有很重要的话题；保护主体涉及到企业跟政府，运用更多是市场主体行为。地方政府知识产权工作做的最多就是怎么样激励创造，怎么资助。现在来讲，做的稍微多一点的是如何提升企业知识产权综合实力，这一块工作做得好一些。保护，这两年强调多了，地方上加强了执法工作，因为涉及到司法保护的问题，这地方老是有不同的看法。但是在整个工作体系构架上还是不成体系的。地方上，各做各的，五花八门。造成这样现状的原因是什么？很多的部门，特别专利管理部门，都是挂牌局。挂牌局的后果是在科技体系里面的处室，它的经费是不独立，虽然叫知识产权局，实际上它是不成局的，它的资金保障以及人力保障都做不到，形成不了很好的体系。

（二）理性的现状_、

国务院的文件这么描述：“推进知识产权综合管理改革是深化知识产权领域改革、破解知识产权支撑创新驱动发展瓶颈制约的关键，对于切实解决地方知识产权管理体制机制不完善、保护不够严格、服务能力不强、对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缺乏强有力支撑等突出问题具有重要意义。”

目前中央部署的改革，地方改革的动力在哪里，足不足？去年，当时说要改革了，我们也非常努力争取做国家改革的试点城市，包括全国有其他几个城市都想改。怎么改？我们当时的想法是在地市级层面上统一思想、统一模式，在全国形成相对好的影响力，因此我们走访了好多地方，了解怎么样推进改革？有的地方有改的想法，但是怎么做，不清楚。这个改革首先压力大不大？以江苏为例，13个省辖市，苏州想改革的，其他城市改革意愿大不大？不得而知，可能是个大问号。我们想改革，是从综合角度出发，三合一改革是有利于推动苏州的经济创新发展的事情。可能我不是一把手，想的不是很多，很多地区一把手觉得政府一级管理部门改或不改，对他的影响不是很大。中央部署说要改革，地方一把手可能要从更综合角度考虑，会觉得改革很麻烦，而且地方改也不一定有甚么好处，这个里面有没有改革的压力问题。

地方改革主导力量先天性不足，改革虽然由编办来做，前提是有业务主导部门，肯定不可能由市长直接来做这个事情，要有一个挑头的部门。知识产权改革，挑头部门是知识产权局。其他的地方都是挂牌局，他首先要过了科技局这一关。怎么样改？改革指导先天性不足，起步很难。这个里面还有很多问题，知识产权局只管专利，他只知道专利，他对商标、对版权两眼一抹黑，很多情况都不清楚，更加难以启动。他本来是挂牌，商标在工商局里面，有的时候他的影响比专利影响力还要大，版权，要讲也是一个挂牌局，有的可能也不挂牌。目前地方机构设置先进性不足造成了地方改革的推进，或者说它的启动，成了一个大的问题，这是要思考与解决的。

改革的理论准备不充分。为什么要改？地方政府，党委政府考虑的问题，各项职能都有了，相关部门都有了，都在发挥作用，为什么要改革？这一块的研究，我认为非常不充分。

（一）苏州改革成效明显

苏州改革的实践以及成效我简单说说，2008年开始改革，九年多，成效非常明显。建立了比较完整的地方知识产权工作政策法律法规体系，组织管理体系、财政投入体系也是非常充分的。在创造、运用、保护、管理、服务、人才，包括我们的国际交流这一块，一系列的政策、计划支撑，包括财政的投入。

苏州是国家知识产权示范城市、国家版权示范城市、国家商标战略实施示范城市，苏州可能在国家知识产权试点示范最多的，包括县区也是国家示范城市、示范园区比较多，包括国家的知识产权载体平台也是比较丰富的。发明专利申请量，授权量保持全国大中城市第4位，PCT专利申请量列全国第五位。

（二）苏州知识产权工作的启示

第一，一定要改革。改革是一个标签，苏州非常重视知识产权这个工作，使各个部门非常支持这样一项工作。这是我切身的体会，2008年我们开始改革，我们相关部门对这个改革非常支持，在各项工作中都把知识产权工作拉进去。

第二，知识产权局是政府组成部门，这十分重要，有话语权。

国务院办公厅印发的《知识产权综合管理改革试点总体方案》，确定了改革的顶层设计，但这个方案如何落地？还有很多值得思量的地方。

1、为什么要把专利、商标、版权管理合起来？从狭义的创新概念来说，专利、版权似乎与创新靠得更近一些，而商标则不同，随着商誉的积累，其价值不断显现。但商标、专利同属工业产权范围，版权原先与文化艺术结合得更紧一些，现在与产业结合得也很紧。现在的版权工作对经济推动力度、文化产业发展是非常核心的要素。

可以说，专利、商标、版权在现代产业体系中成为必要的生产要素、产业战略资源。现在创新企业没有商标，没有版权或者没有专利，这个企业肯定走不远，不像原来，你有资金，有厂房，有订单，招工人，就可生产。工人今后不是核心要素。企业没有知识产权肯定不能长久生存下去。这也是一个理论问题，一定要把知识产权进行研究透，把知识产权上升为必要的生产要素，就可以说得清。

2、走什么样的综合管理模式？三个模式，市场监管模式，独立的知识产权管理部门，挂牌部门、三个合在一起放在科技局。知识产权跟创新驱动的关联度更大。现在最主要考虑的问题是知识产权问题是市场监管的问题，还是更多考虑创新的问题。

3、如何实现改革要达到的目标，这是核心。怎么改？跟其他各个省市交流，内设机构如何设置，大多仍停留在设置专利处、版权处、商标处。这与改革前有什么区别呢？这个里面一定要想明白，启动改革以后，内设机构怎么实施的问题，如何理清职能的问题。正确处理好私权利与公共政策工具的关系，正确处理好发挥市场主导作用与发挥有为政府作用的关系，要把知识产权作为企业的必的生产要素、产业发展的战略资源去谋划改革方案。我们目前的想法就是从宏观知识产权角度出发，如何推动产业创新，如何提升企业的知识产权实力，服务业如何支撑这些改革，人才如何支撑这个改革，围绕这些问题推进总体改革方案的设计。

（本文系2017强国知识产权论坛(CIPF)嘉宾发言文字稿整理，已经作者确认，转载请在显著位置注明来源）